张小猫S

Form can keep changing but Essence always remains the same.

【楼诚】青梅

——情,心中青梅,年老仍记年少涩。1

前几日,明台遣孩子送来一篓杨梅,紫红紫红的颜色,明楼看着喜欢,给明台打电话却又摆出长兄的威严:“你晓得大哥牙齿不能吃酸的,却巴巴地送这些个杨梅过来,是又要讨打吗?”

明台电话里就嬉皮笑脸起来:“大哥要教训小弟,小弟自是不敢不听,改日小弟亲自登门,让大哥打一顿便是,又不是什么大事!只是你确定不要用这些杨梅酿梅子酒吗?”

兄弟俩在电话里你来我往嬉笑怒骂,消磨了半日光景,不觉已是金乌西斜。

今年杨梅长得好,颜色好,个头大,味道酸甜,最适合用来酿梅子酒。泥金的坛子里,用一层杨梅一层冰糖码好,再倒入老家最好的米酒,明楼这才把坛子封好,放到客厅的一角。心里却想着等哪天放晴了,得把这坛子酒埋到那棵玉兰树下,阿诚嘴刁,味道不好他可是能尝出来的。

明楼靠在躺椅上,听着雨打窗棂的声音,想起那年端午前大姐和他带明台、阿诚回苏州老家。

那几日苏州的天气一直很好,阳光是薄薄的淡金色,气候宜人,雨水也不算多,两个小崽子在老宅的院子里疯跑,一会儿去池塘边逗鱼,一会儿又上树抓鸟,一转眼儿就没了人影儿。找到他们的时候,两个人正在一棵梅子树下,明台骑在阿诚的肩上,被他架着摘树上的杨梅。

明台敦实,阿诚细弱,两个孩子在树下歪歪斜斜,一会歪到了左边,一会儿又歪到了右边,杨梅倒是没摘几颗,只听到他俩咯咯笑个不停。好容易摘到几颗放到嘴里,又立马全吐在了地上,一边呸着,又一边捂着肚子笑,撑不住都倒在了地上,蹬脚打滚,新穿的衣裳都弄上了泥,脸上也是黑一道白一道,整个两只泥猴。

阿诚先看到明楼,跑过来,伸出手,上面放着两颗杨梅,两只乌黑的眼睛看着明楼,笑着说:“大哥要吃吗?”看到明楼要伸手拿,他又把手缩了回去,眨眨眼睛,又说,“涩!”

明台也看到了明楼,从地上爬起来,跑到他面前,也笑着说:“大哥你来了?你可千万别吃那个小果子,可涩呢!”说完,又朝着地上呸了两下。

明楼笑,从阿诚手里捏起了一枚杨梅。这个时候的杨梅虽然已经红了,其实还没有成熟,颜色像妃子笑的壳,半青半红,好看是好看,吃在嘴里可是要涩舌头的。两个小孩子不知道,从树上摘了就往嘴里放,也不怕里面有小虫子吃到肚子里。

等明楼领着两个孩子回到堂屋吃晚饭,明镜看见了又是一番唠叨。明台是见惯了的,一点也不怕,阿诚有些怯,拽着明楼的衣袖,躲在他身后,只露出半张脸来。明镜看到阿诚的样子,撑不住笑起来,明台见大姐笑了,自己也咯咯笑起来,人来疯似的围着明镜打转。阿诚见大家都在笑,心里松了口气,这才把身子都露出来,站在院子里,看看明镜,又看看明楼,也笑起来。

前几日下了雨,小院里都是泥土青草的清香,明镜叫明楼领着两个小的去梳洗,她自己一个人站在院中,看着渐斜的夕阳,心里有些感慨:明家总算又兴旺起来了。

老家每年都会让人送来几篓杨梅过来,吃不完怕坏了,明镜就拿来酿梅子酒。明楼不喜欢,说是女孩子喝的东西,太甜。阿诚却是喜欢的,说酸酸甜甜的,还有梅子香。所以每年酿的梅子酒,泰半都是被阿诚喝了。

后来阿诚去巴黎留学,他嘴上虽然不说,可明楼知道,他想家。寄回的信里总是提到大姐包的青团和肉粽,糯米烧麦和春卷,加了开洋的小馄饨,冬天的腌笃鲜,还有每年的梅子酒……他乡寂寞,胃里总是更觉空虚。

他乡再好,也不是故乡!

后来,阿诚又去了伏龙芝,路途遥远,书信往来不便,将近一年的光景里,也不过一两封书信,不过是一些琐事。只一次他跟明楼说:大哥,我学会喝伏特加了。那个酒从喉咙滑到胃里,像吞了一条火龙一样,身体仿佛被撕裂一般,可是到了胃里之后,它又变得温顺起来,像是沉睡了,只觉身体很暖,很暖!大哥,我还是觉得家里的梅子酒好喝。

明楼看着想笑,却忽觉眼角湿了。那孩子,是想家了吧!

再后来……

明楼没防竟在躺椅上盹了一觉,只觉得大梦一场,似一生都过去了。再看到放在客厅一角的泥金坛子,只觉得唏嘘。

老小子,你倒是逍遥,留我一个人,你在底下能睡安心吗?今年的梅子酒呀,我就不给你埋在树下藏着,你要是觉得不好喝,就自己出来做,我才不惯你这些个坏毛病!

人易老,事多妨,梦难长。一点深情,三分浅土,半壁斜阳。2

附注:

1.烽火戏诸侯《雪中悍刀行》

2.汤显祖《牡丹亭》

 

第一次发刀子,抱歉抱歉。这个梗早就想写了,只是一直不得闲。哎呀,其实人生就是生老病死,总算他们都熬过来了嘛,是吧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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